【编者按】尤佳博士在澳大利亚获博士学位后,于2014年成功应聘美高梅棋牌官方网站建设与房地产系教职,先后担任全英文和双语教学,教学效果良好,深受学生欢迎。但她更热爱行业实践,于2015年辞别讲台加盟一国际公司,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才华。
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
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。
——沉痛悼念张建坤老师
第一次知道张建坤老师的大名,是去学校报道的那天,系里贴了大红榜,张老师拿了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。当时李启明老师,指着大红榜说:张老师以后可以多交流,你们都是做房地产的。
第一次见到张建坤老师本尊,是在2014年毕业的学生散伙饭上。张老师高大帅气,笑眯眯地看着我说:主任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小美女来,还好我才割了个双眼皮。
后来,新进校的老师都被建议去听老教师的课,我选了旁听张建坤老师的房地产估价。一是,因为我在墨尔本大学教了三年的房地产估价,对这个课有一定的认识和了解;二是,对国内的房地产估价不算了解,想增长点知识。张老师上课风趣幽默,老是一边说着时间不够讲不完了,一边说又跟大家侃侃而谈房地产市场的种种趣事,连我都听得津津有味。
再后来,由于研究方向的原因,李启明老师把我安排去了张建坤老师的课题组。于是就跟着张老师一起带学生,一起申请项目,一起做各种课题。我一开始不知道要怎么带学生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,张老师每次组会总是给我更多机会表达自己的看法。可能是个性的原因,我每次总是对学生要求很严,而有了分歧,张老师不仅很尊重我的意见,也能帮助我化尴尬于无形。张老师喜欢跟我谈他对课题的想法,我也很大言不惭地说着自己的想法。我申请基金的时候,几乎没有任何用中文写学术申请和文章的经验,张老师热情地把他的基金申请书拿给我看,还谦虚地表示:你参考参考,我手下的学生你有需要就随便用。于是这样,跟张老师和整个物业所的小朋友们都有了深厚的友谊。
我决定离开学校的时候,特意单独找张建坤老师谈。张老师一再挽留,看我决心已定,无不惋惜的表示,才开始的美好合作就要结束了,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我说:张老师,只要我在,有事情您说,或让学生和我说,我能做的,一样义不容辞。离开学校以后,为了避免尴尬,主动或被动地退了好多相关的微信群。但张老师和他学生的群留下了,那个群的名字很可爱,叫“相亲相爱的一家人”。确实,张老师用他的包容和温暖,把那么多届学生团结在了一起,兄弟姐妹,亲如一家。群里的学生开题有了问题,或者看到张老师有了新的研究想法,我也总是很乐呵地前去凑热闹,贡献点不成熟的想法。只是我进了公司以后,实在是不像在学校那般自由,几次张老师组里的聚餐邀请我,我都不在南京,未能赶到,十分遗憾。
我一直视张建坤老师为师长、为朋友、为前辈。2016年4月回去学校玩,看到张老师,还听他侃侃而谈圣和酒店地块当年拿地竞标的故事。然而没有想到,再次听到张老师的消息,竟是这样不好的消息。9月18日晚上,以前的学生跟我说张建坤老师可能得了胃癌,而且是晚期。我不相信,已经睡下去了,又爬起来,给袁竞峰发微信。老袁跟我证实了:胃癌晚期,肝肺转移。听到这一切的时候,脑子里嗡的一下。我清楚的知道晚期胃癌的生存期数字是多么的惨不忍睹,更何况向肺肝转移了。我问了我所有认识的学医的人,很多甚至有多年肿瘤临床经验,他们的答案惊人一致:怕是不好治了。我当下不知道要怎么办,内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,侥幸地想可能袁竞峰这种不是医学背景出身的人,怕是听错了病情。我跟老袁说,我十一回南京,带我去看看张老师吧。10月6日,我跟老袁去看张老师,买了鲜花和水果。我俩当时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任何严重性。我在吐槽花店的花一点也不新鲜,搞不好哪里回收的,还卖这么贵,真是黑心店家。老袁则在埋怨我,是往果篮里放了砖头吗,重得根本拎不动。在中大医院的5-6诊楼走道间,见到了张老师的夫人。以前我见过张老师夫人,是位打扮讲究、气质极好的人。现在看着她鬓边冒出的白发,在我们面前不出三句话就眼泪止不住的流,我心里实在是不好受。于是顾不得那么多,连中饭都没跟老袁吃,一心想着去哪里可以找救兵。即便我心里无比清楚胃癌晚期病人状况有多糟糕,可我就是不死心啊,毕竟张老师才五十多岁啊,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,我也想要再试一试。尽管,找到了全中国癌症治疗数一数二的医生,也回天乏术。电话那头,那位救治了无数肿瘤病人的医生,很冷静地说:胃癌晚期,肺上大面积转移,尤其是肝上80%是癌,没药治了,继续化疗可能情况会更糟,别治了吧……我立刻懵了,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声音,眼前一阵阵发白,心里说不出的憋闷,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。我颤抖着给李启明老师打电话,因为不知道这些消息,在系里还可以跟谁说,但我也不知道电话里絮叨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。原来我自以为坚强和冷静,却依旧无法面对这么残酷的生死。
国庆假期过后,回去上班,由于工作忙,压力也大,自己每天焦头烂额,也一时忘记过问张老师的病情。昨天我还在跟老袁问张老师咋样了。没想到今天下午三点半的时候,徐照给我发微信说:张建坤老师 走了……说实话,我应该是最有心理准备的人,但那一刻还是哭到不能自已。
我第一次感叹即便医学发展到了今天,面对死亡我们还是束手无策。我第一次觉得命运如此不公,一个爱游泳、爱健身、不抽烟、性格开朗、好脾气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我们?我第一次想把时间往回拨一拨,这样就可以早一点治疗了。我第一次感叹,为什么肿瘤治疗没有奇迹?!
徐照说他知道消息就赶去医院,还是没来得及看到张建坤老师最后一面。我说:没见到或许是想让我们记忆里的张老师永远都那么美好吧。是啊,我记忆里的张老师,永远是那个戴着眼镜,穿着他标志性的格子衬衫,拿着本子和钢笔,端个茶杯,笑眯眯地跟我说:哎,尤老师好……
尤佳
2016年11月6日星期日